佛口魔心

閉關期間，每天在家就是讀書、做筆記，偶而悶了會偷看一下電視，然後又滿心罪惡感的回到書桌上讀書。

在這炎炎夏日，本當去圖書館吹冷氣讀書，起碼也該去社區內的台電 K 書中心（全名真的就是這樣），吹那強有力又免費的冷氣來讀書。不過，我怕吹習慣了，到了決戰日哪天，進了沒有冷氣的決戰場，說不定會因此影響了戰績，所以決定在家咬牙，既不吹冷氣也不吹電風扇，硬是以意志力和天氣對抗（節省電費當然是一大考量）。也因為這樣，才會碰到社區內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。

這天清晨四點來鐘，還迷迷糊糊的夢著問自己： X 理論和 Y 理論是誰提出的？正對自個兒能回答是 Dogulas McGregor 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後，突然被巷口一個年輕女子高聲怒斥的聲音吵起來。奇怪，我們這個社區向以寧靜聞名，怎麼會有人到這兒爭吵呢？忍不住就爬起來看看。

推開紗窗往巷口一望，只見一個妙齡女子，約莫廿六歲左右，高聲的罵一個約莫六十來歲的歐巴桑是妓女、賤人之類的，只見那歐巴桑也不回嘴，只是要拉她回家。所以在陽台想看究竟的鄰居們，立刻明白這是某戶人家吵架，不是無賴鬥毆。既然是家務事，那還是不管為妙，免得無緣無故的惹上麻煩。反正在一、兩個小時，多數人都會上班去，就讓他們去吵吧！

我正想趁此早點起來用功，沒想到打人了！

只見女兒把媽媽打倒在地，一手按住頭，另一手握拳不斷向臉部痛擊，那位媽媽也不哀嚎，而是剛好早班的清潔隊員撞見，才大聲呼救的，她也馬上打電話報警（這年頭，隨便出手救人是很危險的，一個不小心，公親就會變成事主）。原本消失在陽台的鄰居們（當然也包括我），又因此冒出頭來看，看到的人莫不大吃一驚！許多人忍不住的開口喝叱，就在這眾人互罵鬥口的當兒，這位媽媽趁機的跑到巷尾，母女二人隔著幾位鄰居互罵，連「你沒種，我有屌」的粗話都有。我看的是瞠目結舌，心想，到底是怎樣的恩怨會讓母女如此惡言相向，甚至大打一架？

吵了一會兒，鄰長出來喝罵這個女兒，大概媽媽覺得眾怒難犯，硬是拖女兒回家，女兒還邊掙扎，邊罵說：「妳這妓女！這裡不是你的家！妳有臉進去嗎？」這樣的對話，真讓人對背後的那股恨意感到毛骨悚然。

鬧到了大約五點多鐘，二個警察終於騎著機車來了，見人就問到底是哪一戶妨礙安寧。從警察故意拖延的樣子，就算是我家二歲的少爺也知道警察不愛管這種家務事，就在警察故意拖延之際，那對母女又打架了。就聽到吵鬧聲和打壞東西的聲音，不斷地從那棟公寓頂樓傳出，這時警察就算想裝傻混過去都不行了，於是上去看看。

奇了，警察一上去就沒聲響了，不久又傳出打鬧聲（母女間的恩怨真重！），警察似乎也阻止不了，就聽到警用無線電開始呼叫支援。不久，一輛警車來了，加上一輛救護車齊集巷內，真是可媲美 NCIS 的場面。一群警消人員上了樓，不聞任何聲響，大概是先採取柔性勸說吧！

此刻將近七點，鄰居們雖然想知道最後的處理結果，但是班還是要上，我也趁此寧靜時刻趕緊把少爺送去保母大人家，以免節外生枝。回來後，救護車已經開走了，想說這件事終於結束了，自己也該吃早餐，趕快讀書了。

不料，才剛翻開書，看了二行 Victor Vroom 的期望理論，那層樓又傳出了尖高的聲音，妓女、賤人罵個不停！吼！真是夠了！警消怎麼沒處理好就跑了？如此吵鬧不休，哪有人受的了？就看著樓下好幾人同時拿起手機報警。

這次警察來的比較快了，同一輛救護車也來了，司機一下車就抱怨，又是這一戶，到底要不要載走之類的。而且這次除了警消和醫護人員之外，社會局的人也到了。看了這樣的陣仗，我心理想，這似乎不只是女兒對母親家暴案而已，裡面好像還有很多複雜的糾葛。（所長夫人：NCIS 給我少看一點！）

結果，真的要上救護車的是母親，而且是要送往精神病院。

這個媽媽不願乖乖就範，直到救護人員說不願自己走，就要幫她穿上束縛衣，她才邊罵邊走下樓來，而且還邊走邊罵鄰居，說這些惡鄰動不動就報警，才讓她女兒變的如此乖僻，要是大家當作沒看見地讓她從小好好教，就不會有今天了，而且現在還得以「佛法」來感化女兒！而且堅持不去精神病院，要找她的老師（應該就是宗教上的老師），只要她老師一出馬，什麼問題都能化解了。她女兒一聽到「老師」兩個字，猶似火上加油，立刻抓狂，馬上又大罵起來！而妓女、賤人的字眼更是不離口。

將近午後一點，救護車終於把二人都帶走。

誰是誰非，說真的，我不知道，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，母親絕對有宗教上的偏執，直接或間接地導致家庭失和。而這所謂的宗教老師，我看八成也是不學無術的片子，否則自己口稱修行卻害人家庭破碎，難道這不該下無間地獄嗎？

這件事讓我想起年初的碰到的狀況。當時是農曆年，一家三口趕在假期結束前回到台北，結果回到家很累，所長夫人怎樣都不肯下廚，而附近的餐廳也都還沒開，我只好去肯德基買些東西來吃。大概是其他餐廳沒開，肯德基的生意好得不得了。就在我左前方，有個打扮高貴的老婦人在排隊（身上戴的金珠銀寶等首飾，我這輩子大概也賺不到），但是不乖乖的排好，而是站在兩個隊伍之間，口中不斷的念佛，跟她朋友聊天時，還不斷提到她等一下要去什麼地方幫助那些燒燙傷的小孩。

結果排我前面的人一結完帳，她立刻斜插到我前面，立刻跟店員點餐，回頭看我時，不是欠咎的眼神，而是我該讓她的樣子。口中一樣不斷的念佛！當時我真想罵她怎麼不守規矩，亂插隊？難道佛法都是教人怎樣侵犯別人的權利嗎？正要為自己伸張正義時，腦海中突然閃過媽媽長年教導的話：大過年不要生氣，不然一整年都會生氣不順心的！因此硬生生的忍下來。

當時我想到的就是佛口魔心四個字。許多走入宗教界的人，大概都跟這老太太一樣，只是希望修個好的來世，但是平日所作所為，常常還是侵害別人的權益（尤其是他們認為的日常小事），難道這不算違背佛法和良心嗎？不只如此，參加了什麼公益活動，就會四處炫耀自己做了哪些好事，目的就是希望聽到別人說她「一定可以得到多少功德，下輩子肯定會投胎到大富大貴的人家裡...」之類的，此刻就露出一副驕傲得意的嘴臉。

我常想，這些平常口頌佛號，卻不能在大小事都修行，不能讓家庭和樂的佛口魔心之輩，如果能累積到功德和福報，那麼地獄就只是騙人的謊言。